上圖：唐明雯在今年自由杯賽前就滿懷信心地露出微笑。（王修之攝）
思緒如野馬的綿羊
林語堂、梁實秋、柏楊的世界裡都有唐明雯
／莊淑貞
不再是拒絕穿裙子的女孩，唐明雯又跑去穿耳洞，戴著精心挑選的耳環，給人的感覺是：越來越有女人味了。
提起以前拒絕穿裙子的事，她搖搖頭，笑得一臉陽光，燦燦的，「嫌腿粗，不好看」低著頭，「可是『他』說穿裙子比較像個女孩子」。而且，自己也開始覺得穿裙子並不難看，既是女孩子的專利，「他」又喜歡，何樂而不為。於是那天，心血來潮，又跑去穿耳洞，戴著漂亮的耳環，襯托得原本就漂亮的唐明雯，更引人注目了，也索性「淑女」到底。
她，一七三公分，他，一八四。她打籃球，他也打籃球，他們是在球場上認識的。她說，他是一個很談得來的朋友。從她談到他的表情看來，這位「很談得來的朋友」對她頗有影響力。唐明雯覺得男女雙方交往貴在互相諒解，就是基於這個「美德」，他和她交往了一年多，他一直能體諒她練球佔去生活的絶大部份時間，他也能體諒她為打球，不便留長髮的遺憾。
他們最大的共同點就是：千萬不要成為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運動員。於是，唐明雯愛看書的習慣又更牢固了。她自我解嘲說，愛看書，却不愛看教科書。最喜歡帶諷刺性的小品，柏楊的書就每每讓她讚歎不已，她有點興奮的握著拳頭說：「每次被他驚人的用字感動老半天！」柏楊嘲弄式的批評讓她折服，梁實秋的「雅舎小品」也震撼著她，林語堂的「京華煙雲」一千一百一十九頁的内容吸引著她在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内就看完了。雅舎小品的細膩，京華煙雲的世故，柏楊選輯的桀驁不馴，都用力的在撼動著唐明雯每一個求知的細胞。他們一字一句的在告訴自己，充實内在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所以，唐明雯學開車，考取了駕照，努力存錢，不打球後，準備到國外去唸書。
現在，每天的課程除了在遠東紡織公司電腦中心上班外，就是學英文，看書，還有「觀察」。亞東隊訪問歐洲的那一次，她獨家發現：歐洲的月亮的「弦」不在上下而在左右。驚得許多同行的人張口結舌。
圖：四年前在巴黎凱旋門留影，不知何時舊地重遊。（林德萊攝）
這樣敏銳的觀察力，總會使唐明雯比別人更早意識到周遭即將發生的事，所以，在一般人眼中，她比較深沈，甚至在「小亞東」們的眼裡是：唐姊不會笑。處久了，變成：唐姊不愛說話。其實，「唐姊」只是喜歡觀察，喜歡想事情而已。她希望改變一般人對運動員的看法，所以，在上班的地方，她竭盡所能，虚心求教，「不能讓別人說球員只是來這裡混日子的」。日子一久，也做出興趣來了，因此，到國外去唸書，準備攻電腦或服裝設計。
結婚，對四十九年次的唐明雯似乎還未成為敏感話題。她像早已計劃好似的說，五年内，這件事不會發生。在這五年内，有許多事情要做，有許多結了婚就不能放手去做的事還没完成，她慧黠的貶眨眼。趁著年輕，要多玩幾年。這個漂亮的女生另有見地，除了為自己設想外，她的「觀察力」使她很能體貼別人，她的朋友喜歡和她寫信，她把柏楊的諷刺式幽默、梁實秋的成熟穩重和林語堂的平實可靠，都化成自己的言語，裝到信封裡，寄給那些也許有煩惱求助於她的友人，她要保護他們。
這種「保護」的義勇行爲是自小培養的。小時候的唐明雯唸竹師附小，全班包括男生在内，没有人比腕力能贏得了她。於是，她成了女孩子的保護者。她有些腼腆的說，小時候，也不知那來那麼大的力氣。班上的男生没有人能用一隻手抓住一隻上課用的木椅子的脚把椅子舉起來，她却可以。她說，他們都覺得很可怕，從此，没有人敢欺負唐明雯和她的朋友。小時候的唐明雯以力氣大出名，長大了，却以善打籃球出名。
圖：長得斯文，吃東西時的唐明雯（中）卻蠻大方的。（林德萊攝）
八年的籃球生涯，不如意的時候總會有，但是本著自小對籃球的熱愛，却一直没有放棄它。球場上，唐明雯冷靜沈著，一如她平日的行徑。馬莉娜喊她：「ㄇㄧㄢˊ」尾音拉得長長的，是明雯兩字的連音，喊著喊著，她笑著說像在喊小羊一樣。下了籃球場，唐明雯真的就有那種像綿羊的樣子。白晢的皮膚，秀氣的舉止，坐在那裡，絕對想不到她是一位從事最需耗費體力的籃球運動的籃球員。除了她那屬於籃球的身高，唐明雯真的就是會讓人有這種錯覺。
談到身高，唐明雯在隊中雖不算長人，却是家中連爸、媽、哥哥在内最高的。她說大概是隔代遺傳，因為她的祖母很高。身高，對女孩子來，有時就會像胖瘦一樣造成困擾。一般而言，女孩子們對自己能够瘦瘦的、高高的，是最感到滿意的。但是異乎常人的高，就像過胖一樣，是一個煩惱。但是對自小那「出人頭地」的唐明雯而言，却不會那麼在意。是樂觀嗎？不敢說。唐明雯覺得人的樂觀與否，只是看當時的環境和大部份時間自己的表現而已。她說，人没有絶對的樂觀與悲觀，就像人有著多面性格一樣。
在父母面前，她是帶著點任性的么女兒、唯一的掌上明珠；在球場上，她是冷靜的控球人物；在朋友間，她是一個可以傾訴的朋友；在柏楊、林語堂、梁實秋的世界裡，她又是一個虔誠的聆聽者；在「他」面前，她扮演的是一個漂亮、有氣質的女朋友的角色。這種種角色，唐明雯都在盡力的負責任，因為在這人生舞台，每個人都要負責演好自己的一部份。
球隊生活，訓練得唐明雯更獨立，許多事可以明白的判斷，尋得解決之道。喜愛音樂的她，等到發現自己也喜歡集郵時，才突然發覺，原來「獨自」的片刻竟是如此迷人。所以，她會在大夥兒聚在一塊的場合裡溶入那屬於一群女孩子聯合起來時特有的「放肆」中，却也固執得喜歡完全的獨享那份「獨自」的靜謐與美好。那是思緒如野馬奔騰的時刻，許多想法與決定，都常常是在這個時間裡醞釀成的。
唐明雯，旁人眼中那個「不會笑，不講話，有些驕傲」的女孩子，原來是這麼的不屬於批評下的種種，她的内心隱藏著那麼一絲絲不同，但是，她却努力的在告訴別人，她只是籃球的愛好者中平凡的一員而已。不是謎樣的女孩，唐明雯有時却也教人捉摸不透。帶著一臉的陽光，這位亞東女子籃球隊的主將留下一背影的話題，讓人們費疑猜的同時，逕自回到自己的天地裡去了。
留言列表
